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，正在帮小雯收拾她落在我们家的东西。

那天她和我儿子又吵架了，摔门而去，留下一地狼藉。我儿子追出去没追上，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。我只好收拾残局，把她的化妆品和衣服装进袋子里，准备让我儿子送过去。

翻到她那个黑色小包的时候，几张房产证明的复印件掉了出来。我本来想直接装回去，但那个地址让我愣住了——就在我们小区隔壁，那个新楼盘，我路过无数次，知道那里的房价不便宜。

更让我震惊的是，购房人的名字。不是我儿子，也不是小雯自己，而是一个叫"陈志强"的男人。

我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捏着那几张纸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小雯在我们家三年了，我一直以为我了解这个儿媳妇。她每个月都会上交工资卡给我儿子，说是为了存钱买房，我还夸过她懂事。现在看来，她交的只是零花钱，真正的积蓄她藏得很深。

那个陈志强是谁？我翻来覆去地想，从来没听小雯提过这个名字。

第二天，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儿子。我知道他的脾气，如果知道了，肯定会直接冲到小雯那里大闹一场。我需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我找了个理由，说要去那边看房子，让小区门卫的老张陪我去。老张在这片做了十几年保安，什么都知道。

到了售楼处，我假装咨询房价，顺便打听那个陈志强。销售小姑娘很热情，翻了翻记录告诉我，陈先生的房子已经办完手续了，是全款买的，一百三十万。

一百三十万。小雯一个月工资八千，我儿子一万二，就算她三年不吃不喝，也攒不到这个数。

我的心越来越沉。

回家路上，老张突然问我："嫂子，你打听的那个人，是不是你儿媳妇的什么亲戚？我好像在小区里见过他，跟你儿媳妇一起的。"

我停下脚步："什么时候？"

"就前几天吧，我值夜班，看见他们从小区出来，挺亲密的样子。那个男的开着辆白色的车，看起来挺有钱的。"

我感觉天都要塌了。

当天晚上，我失眠了。躺在床上，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各种可能。也许陈志强是小雯的哥哥或者亲戚，也许她只是帮忙代办手续，也许...

我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，但心里清楚，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
第三天早上，我决定去小雯工作的公司。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，我以探班的名义过去，想套出一些话。

小雯看到我很意外，但还是很礼貌地接待了我。我们找了家咖啡店坐下，我装作随意地提起买房的事。

"小雯啊，你们年轻人买房不容易，要不要阿姨帮忙想想办法？"

她低头搅着咖啡，很久才说："阿姨，其实我已经有安排了。"

"什么安排？"

她犹豫了一下，然后抬起头看着我："阿姨，我有件事一直想跟您说，但不知道怎么开口。"
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："什么事？"

"我...我可能要跟您儿子离婚了。"

这句话像一个晴天霹雳，我愣在那里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"为什么？"我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
小雯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："阿姨，我对不起您，也对不起他。我...我有了别人。"

原来，那个陈志强是小雯的初恋。三年前小雯和我儿子结婚的时候，陈志强正在国外读书。半年前他回国了，找到了小雯。

"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他了，"小雯哭着说，"但是见到他的那一刻，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。"

我听着她的话，心里五味杂陈。愤怒、失望、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。

"那房子...是他买的？"

"是我们一起买的。我这三年攒的钱，还有他的积蓄，我们准备重新开始。"

我想起我儿子这些天的样子，想起他对小雯的好，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，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
"阿姨，我知道这样做很过分，但是我不能骗自己一辈子。我不爱他，勉强在一起对谁都不好。"

小雯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。我想骂她，想指责她，但看着她哭红的眼睛，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也许她说得对，不爱就是不爱，勉强不来。

我站起身，从包里拿出那几张房产证明的复印件，放在桌子上："这些，你忘在我们家了。"

小雯看到那些纸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："阿姨，您..."

"我什么都不会说，"我打断了她，"但是你要亲自跟他说清楚，给他一个交代。他有权利知道真相。"

走出咖啡店的时候，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哭泣的小雯。我突然明白，有时候，放手也是一种解脱。

对她，对我儿子，对我们所有人。